我出生在民國六十年代初期,是一個生長在政治傾向深藍家庭的小孩,我的童年與青少年時期是在台灣的戒嚴之下度過。我記憶的總統是蔣經國,而我當年在念國中時,女生的頭髮必須剪到在耳上一公分才算及格。這個藍色的烙印嵌入我靈魂的深處,伴隨著我到目前為止四十多個年頭,不時地在我的生命中浮現出來。
我的父親是位退伍軍人,同時也是黃復興黨部(註一)的黨員,他一生忠黨愛國,對於中國共產黨、民進黨與台獨思想等,是深惡痛絕。在政局與社會動盪不安的民國三十年代,為了讓自己可以三餐溫飽,還是個十五、六歲毛頭小子少的父親,也跟許多人一樣去從軍,並隨著國民政府一起遷徙到了台灣。在數十年軍旅生涯的影響下,即使父親非常聰穎,也喜歡閱讀各類書籍,但是個性也不免變得封閉、權威與不知變通,因此父親與家人的溝通方式不是雙向,而是是單向,他的決定就是溝通對象的決定。他對於我的家庭管教訂一些規矩:小三開始到小六畢業為止,每天練書法一小時;到國中畢業為止,每天9點必須上床睡覺;到大學畢業為止,不能交男朋友,不能打工;大學寒暑假在家住的期間,不能在外過夜,必須回家睡覺(註二)。他對於「民主」、「自由」等概念的理解,是來自於主動閱讀與自我思考延伸的結果。還記得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,有次學校要調查學生家庭背景狀況,問卷調查表上密密麻麻一堆字,有許多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,我因此拿回家給父親看。那張大紙上的問題我至今都忘了,除了一題:家中的管教方式?答案有有民主、權威等等幾個選項,當時的我並不理解什麼是權威、什麼是民主,不過父親直接告訴我勾民主,因此,我在父親的指示下乖乖地勾了民主。當時我滿心歡喜,覺得自己有個民主的父親,真是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! 閱讀全文〈《失根的年代》之一:藍色的烙印〉